坐在极度炫酷的红色跑车上,看着窗外非常熟悉的风景,和记忆中没有丝毫变化,黄昊已经分不清楚现在是穿越前还是穿越后了。
生活都同样充满苦痛,但这种苦痛大体而言是普通人一生的写照,习惯了也就习惯了。
“你有多久没回家了?”
“得有十多年了吧?”
这个十多年算上了他上辈子的时间。
他对家的定义不是一个令人安心的房子,而是一片有亲人的空间,这个空间可以不大,可以不豪华,但一定要有他的牵挂。
“以前我开这种玩笑,大家都会觉得没意思,或者问我两句,你怎么一点都不好奇啊。”
眼见那边白缥缈,没有其他的反应,黄昊笑着问道。
“只是觉得正常而已,没什么好说的。”
白缥缈回复。
“我记得你之前和我说过,你父亲对你很好,你有什么兴趣爱好,他都会大力培养,像你这个年纪的人,放在国内应该还在读大学呢。”
“那又怎么样,我父亲对我是很好,但不妨碍一年见不到几次,说好听点是和他四处游历学习,说不好听点是为了金钱居无定所,不过这样的日子也还不错。”
“你母亲呢,你有多久没回家看看了?”
“我妈比我爹还忙得多,不过所幸他们俩年纪大,身体好,不用我操心什么。”
黄昊笑了笑,没说其他的东西。
白飘缈就像是出现在他苦难世界里,一束格格不入的彩色,她生活优越,情感充沛,不用为生活感到苦恼,和周围的每一个人都不一样。
“回家的话就是守着一个大别墅,家里一个人都没有,我总不能坐飞机千辛万苦回一次家,就是为了看那几个看守别墅的保姆吧,这也太傻了。”
白缥缈说道。
两人在这样缓慢的交流当中来到了黄昊的楼下。
黄昊父母住的还是那种90年代的老式楼房,这还是他们作为双职工家庭,上头分配下来的房子。
没有电梯,楼梯不能用破败来形容,但还是可以清晰地看见上面布满了很多岁月的痕迹,走到这里,黄昊才有一种切实穿越回1997年的错觉,似乎之前的自己的步子走得太快,将时代落在了身后。
“要和我一起上去吗?”
“这算是什么,见家长吗?”
白缥缈半开玩笑的说道。
“你要是这么理解我也无所谓,许琳的奶奶就住在我家对面,你也可以和你手底下的员工家属好好交流一下。”
黄昊说的,白缥缈表现出思考的神态,演技差到黄昊差点没翻白眼。
“那我就上去看看吧,要是许琳家中缺点什么东西,我直接就帮她填补上地了。”
“随便你。”
两人一步步走上了楼。
这里的楼房是没有物业的,楼房里面每一个人都是这里的老住户,岁月叠加在这里,将住户之间的仇怨也都罗列得清晰明朗。
尽管是砖土结构的楼梯,上面也并没有太多的灰尘,应该是楼里的那一个住户有精心打扫过。
一连爬了几层,太阳的光顺着楼道的窗户,将狭窄的空间完全照亮,只有这时才能看见起伏在空中的微小灰尘。
还没有登上六楼,黄昊便看见自己的母亲拿着扫帚扫着门前的那几个垃圾。
黄昊的母亲名叫张兆秀,张兆秀今年40整,头发还未花白,可能是常年任教的缘故,声调永远那样充满精气神,眼睛里也会经常流淌着明显的精光。
黄昊看到这个身影,停下了脚步,就站在楼下呆呆地抬头看着,白缥缈停在他的身后,也没有发出声音。
十年没有看到了。
黄昊突然有一种想哭的感觉,他感到自己的不孝。
上辈子也就是穿越前十年前左右,赶上一个热热闹闹的国庆假期,张兆秀和黄文斌两人出去旅行,赶上了飞机失事这种概率极小的事情,整个飞机无人生还,黄昊的悲惨生活也从那时彻底开始。
原生家庭对人的影响非常大,好的原生家庭可以让人受益一生,而坏的原生家庭给人带来的伤疤,却需要让人用一生的代价去抹平。
黄昊觉得自己很幸运,生活在了这个家里,父母平时对他管教很严,但又会在某些时候尊重他的想法。
同时又不像那些过于封建的人一样,把孩子当成自己向上攀爬的工具,一人得道鸡犬升天。
黄昊的父亲经常对黄昊说。
“你是你自己,不是我们的附属品,所以你大可不必顾忌那么多。”
黄昊最初是无法理解的,一直到30岁那年,父母去世,他每逢春节如果有假期还会回到这个老房子里,一个人守着电视,一个人看着春晚,一个人吃着饺子,然后一个人过完这个节。
身边没有太多的知心朋友,又失去了亲人,在工作上遇到的一切都无人诉说,也没有人能给他出谋划策,从那一刻,他彻底变成了自己。
“妈。”
黄昊轻轻的说,他察觉到自己的声音其实是有些哽咽,但此时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。
他舔了舔因为发呆过久有些干涩的嘴唇,又轻轻地呼唤了一遍。
“妈,我回来了。”
这次的声音比之前大了几分,却将那份哽咽也放大了不知道多少倍。
张兆秀顿了顿身子,转过身来,脸上闪过一抹惊喜,随后又转化成平常的表情。
“你个臭小子,这得有多长时间没回来了,今天是那阵风,把您老人家给招来了。”
张兆秀向来是这样爱开玩笑的性格,和黄文斌那个刻板沉闷的性格刚好互补。
“老太太怎么说话的,谁敢在您老人家面前自称老人家呀,学校那边刚好放假,这不是有段日子没有回来了吗,就想着回家看看。”
黄昊笑着说道。
张兆秀脸上的喜悦已经溢于言表,他随后将目光瞄到了一直默默站在黄昊身后的白缥缈,脸上的表情更甚了几分。
“有客人来了,怎么能让她站着呢,那姑娘,快进屋。”
黄昊莫名的感觉自己失宠了。